走出虚渊宅之后,裴辛颤抖着深吸一口气。在樱面前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对水原政信的怒火,但仇恨岂是意志就可以压抑住的?裴辛眼中含着刀剑的冷光,呼吸却平稳了下来。既然已经确定了敌人,那么就先保持冷静,待到真正出鞘之时,再夺走对方的性命。
他低头看看手表,现在仅仅是下午两点,距离樱要求他回到虚渊宅的时间还早。在这段空闲时间里,裴辛决定去一趟秋叶原。
秋叶原(あきはばら)原本是一条电器街,现在却变成了宅男们的圣地。当然,裴辛不是宅男,没有一个宅男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三百五十天都在外面打架。
裴辛拿着白华雨给他的购物清单,慢慢悠悠地晃到了秋叶原——对于普通人而言他所谓的晃完全就是百米冲刺的速度。
“欢迎光临!”一家咖啡店门口传出清脆的和语,身穿女仆装的女孩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。
“压榨劳动力。”裴辛嘟囔一句,以正常人的速度走入那家女仆咖啡厅。他刚进去,一个白丝女仆装姑娘就迎了上来,女仆装成功的表现出了女孩的胸部。
“请……”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,裴辛就开口了。
“您好,请您告诉一下老板,就说Monster找她。”裴辛露出温柔的笑容,出口的居然是无比流利的和语。这并不奇怪,他曾经是天秤守护者,掌握外语是基本,只会一门明语混不下去的。
“哎?好,好的。”那女孩有些诧异,不是因为裴辛说要找老板,而是裴辛竟然使用了敬语。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生,有何德何能让人用敬语称呼呢?而且这个男人还那么的英俊。女孩胡思乱想着走进店长的办公室。
不一会儿,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从后面走了出来。
美女是和桑人少见的高挑身材,黑色的西服将她的曲线勾勒出,与黑发黑瞳一同衬托她陶瓷般白皙的肌肤。
“好久不见了啊,绘衣。”裴辛又换成了明语。虽然他的和语与不列颠语都较为流利,用来交谈没有任何难度,但和朋友在一起还是母语好用。
绫小路绘衣和裴辛在一张桌子两边坐下,和店里那些平凡的情侣们无异。
“樱告诉我晚上有一场宴会,水原政信也在。我需要一些东西。”裴辛没有寒暄,直奔主题。
“你又要什么?”绘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,一脸“这个世界真无聊啊我应该什么时候去死一死”的模样,但裴辛可以以路西菲尔的名字发誓谁该得罪绘衣谁一定会死的。
“一包MacanuDc。”MacanuDc是美国的雪茄,乃是以特殊方法培育并筛选的“康涅狄格绿荫”外包烟叶,配以墨西哥圣安第斯河谷出产的柔韧的深色粘合层烟叶,卷裹来自加勒比最精选的长填装烟叶,色泽、外形、味道浑然一体,口味柔滑,和谐完美。但裴辛并非是真要雪茄,他要的是另一样东西。
绘衣掏出一个雪茄盒,盒子上面贴有“MacanuDc”的标签。她把雪茄盒沿桌子滑给裴辛,全然不顾里面东西的危险系数。
绫小路绘衣,她是裴辛极少的朋友之一,是在裴辛叛离天秤守护者后才结识的。她负责给裴辛提供各种装备,比如说现在装在雪茄盒里的那几个黑色的东西。就连三日月宗近都是她帮裴辛偷出来的。
“还有吗?”MacanuDc所代表的物品并不是特别有用,裴辛不会为了这个跑一趟的。
“……”裴辛沉默了一下,另一样物品太危险了,也不容易带入宴会,但是如果要杀掉水原政信,仅仅依靠三日月宗近与「MacanuDc」是完全不够用的。
“如果我说了,你会给吗?”
“喂喂,不会是Dannemann吧?”
“不是,我不打算进行狙击。”裴辛迟疑了一下,“我要Davidoff。”
Davidoff也是雪茄的名字,这种雪茄精选优质烟叶,以传统的工艺焙烤加工后,经四年精心发酵,精良制作,始终保持着特殊的香醇和绵长的润滑的良好口感。
“只是那东西啊,”绘衣叹了口气,把另一个贴有Davidoff标签的雪茄盒取出来,“你究竟在担心什么?”
“如果在目标外起作用,怎么办?会死多少无辜的人?”
“怕什么?”绘衣不满地撇撇嘴,“反正对于你们玺明人而言,就是和桑人死绝也无所谓。”
“……”裴辛无言以对,只能默默接过雪茄盒。
“你不验验货?”
“不用。”
就这样,两人陷入了沉默。裴辛平静地欣赏着女仆装女孩们的身材,而绘衣则静默地注视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。
“这个国家如同机器一般,每个人都不可能摆脱规则的束缚,都已经沦为维持社会这台机器运行的齿轮,一旦缺少了某个齿轮,机器就会出现故障。纵然自己渴望率性而为,也不会得到他人与社会的容许。他们虽然得到了安定的生活,但却也失去了自由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四五十分钟,裴辛打破了安静的空气,“每个人都被时间、工作和社会规范所束缚,他们已经完全无法与整个世界达成和解了。这些人都被世界追赶的太紧了,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看看他们自己。这是多么可悲的故事啊。”
“是啊,这里的每个人都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,却又妄想自由。”绫小路绘衣顺着裴辛的话说下去,“不只是这里,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人都在艰难的生活。这就是世界,这就是我们无能为力的现实。”
“其实多数人并非在生活,只是在生存。”裴辛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,“和桑还好了,有歌舞伎有陪酒女有女仆咖啡厅,有游戏有番有本子,反正我是没有在玺明见过大庭广众之下光天化日卖本子的良心商贩。”
“传统而已了。”绘衣伸了个懒腰,将曲线毫不掩饰地展现在裴辛面前。
两个人又一次陷入沉默。过了一段时间,歌声从裴辛喉咙里轻盈地滑出。
“Underlied the grave of dusk the red flower blooms pedestal the death.I remember the day you left it withered without a cry.And thereafter never comes you back.[直译:在黄昏的墓下,红色花朵盛开,以死亡基奠。我记得你离开的那天,没有流泪它就凋谢,而你却再未回来]。”裴辛唱出这首他所钟爱的歌曲,歌名为《诸神黄昏》。
他极为喜爱这段不列颠语,因为这像是他站在雪笙墓前时所说的话。
“想雪笙了?”
“嗯。”
“知道吗,”绘衣沉默良久,“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疯了,你为了雪笙简直可以坠入深渊。”
“不要说我疯了,不正常了。正常是种特质,大多数人都拥有它,可我恰恰没有。”
“是吗?”
“是啊。”
“懒得和你纠结了,你个学哲学的。”绫小路绘衣突然站起身,“我要去工作了。”
“再见。”裴辛也离开了座位,向门口走去,头也不回地说,“还有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,不是哲学。哲学只会让人迷茫。”
看着裴辛的背影,绫小路绘衣有种奇怪的感觉。他好像是要去赴约,也好像是要上刑场。柔和却又凄惨的阳光将他的影子略微拉长,一种凄凉之感流出。
他的背影很寂寞,却不孤独。孤独与寂寞在本质上是不同的。孤独使人如同沉入深海,无穷尽的窒息感仿佛潮水一般涌来,令人心生恐惧,妄想逃离生的世界;而寂寞使人好似身处平原,对世上没有一丝牵挂,只余下强烈的空虚感,面临一切都不以为然。孤独之人除了生命只有敌人,因而对生命本身感到胆怯;寂寞之人除了生命一无所有,因而对一切都无所畏惧。
裴辛并非是一无所有之人,但他的身影却是那么的寂寞,令人心酸,需要潸然泪下。
“等一下。”绫小路绘衣开口道,裴辛停下了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“怎么了吗?”
“Come back alive.「活着回来」”
“I will try my best.「我会尽力的。」”
是的,我一定会尽力杀死水原政信的。
裴辛在心中接上一句,然后如鬼魅般消失了。
“不,你不会。”绘衣轻轻地说。
没错,裴辛不会尽力活着回来的,他从来都不为自己活着而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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